寝殿安静下来，祁绪风立在一边，仿佛要把自己和这世间的一切割裂开来。
毒害陆离，祁绪风不是没有犹豫过。
对他来说，扳倒这几个人并不算难，如果不是斯渡及时赶到，陆离就算身体素质再好，在路上也会死。
之所以犹豫，最开始是不想被棠荔知道。他从生下来，就是天之骄子。
这辈子他要什么都有，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，他权倾朝野，他手握天下。
可唯独，他想要独占的那个人，不可能被他独占。
他犹豫着，除掉其他几个人，会成为他在小陛下心里的污点，日后可能会成为横亘在他和她之间的阻碍。
可是他又忍不住，因为折鹤差点死了的事，让他看清了他们五个在小陛下心里的份量。
反而激发了他的决心。
世人常说活人怎么跟死人争，在他看来，为何不能跟死人争，人死了，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不能在她伤心时陪伴，不能在她开心时添彩，再浓重的色彩，也会在时间效用下变得寡淡。
祁绪风不介意属于其他人的色彩不消失，继续留在她心中。
但他介意和他的色彩一样浓重，又或者，比他的更重。
祁绪风并不后悔，再来一次他仍旧会如此选择，还会下更重的手。
无论如何，他都会达到自己的目的。
棠荔倒了两杯热茶，喊右相来坐下。
男人只是唇角噙着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，淡淡看她。
“好吧，”棠荔自己捧着茶喝了两口，“右相虽然做过那些世人眼里疯了的事，但右相只是疯，没有做很恶心，或者很让人不齿的事。”
“右相是很清醒地在做这些，当然我不是在夸你哦，我只是觉得，右相不会让自己变成很没有自控力的人。”
女孩的眸子明亮如月，澄澈无比，“囚禁我什么的，就很没有自控力。”
“右相那么骄傲，不会让自己变成情绪的怪物，对不对？”
祁绪风负手而立，视线长久地凝视着棠荔。
他是一辈子都游走在悬崖边缘的人。
他总是站在悬崖的风口上，看着深渊，感受着底部吹起的冷风，找寻不到存在的意义。
曾经他跌落过一次。
然而在遇到棠荔后，他可以对着深渊露出轻蔑的笑，因为它别想着再诱惑他坠落。
他甚至还要带着他心爱的小陛下向深渊炫耀，向想吞噬他的深渊微笑，无声拒绝。
这，是祁绪风自我认知中的自己。
如今，也被他的小陛下看到了。
他生来偏执，他是天生的疯子，只不过他不喜欢被“疯”控制，而是喜欢去控制他身体里疯的那部分。
所以，右相大人永远游刃有余，永远处变不惊，永远从容。
“朕说对了吗？”棠荔歪歪头。
她也不是很能形容，只是把自己的感觉尽力说出来。
“陛下也这么了解其他人吗。”祁绪风反问。
“我会一个个了解，”棠荔顿了顿，想到之前78号分析的右相，又补充了一句，“但我是为右相来的。”
“只有右相一个人是这样的。”
经历这么多事，棠荔也算是知道怎么哄这几个人。
右相最在意的就是他是不是特殊。
五个任务里只有右相是任务对象，自然特殊。
果然，祁绪风轻笑一声，桃花眸中情绪翻涌，“是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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